“拆书帮”帮你扒扒2023的书：看看他们都读了哪些（十五）——徐兆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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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：

甲辰龙年，正观新闻文化频道“拆书帮”栏目继续推出“名家荐书”系列内容，邀请在文化领域具有深远影响力和广泛知名度的名家，与读者们一同分享他们在2023年读过的好书。小说、传记、哲学、散文、历史典籍、经济、社会……名家都爱看什么书？当他们聊起书籍时，他们具体在谈论什么？这些名家分享的书籍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启发呢？

本期分享者为青年学者徐兆正。

徐兆正，哲学硕士，文学博士，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，现任教于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、文艺批评研究院。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评论，兼及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研究。文章散见《读书》《文艺争鸣 》《当代作家评论》 《小说评论》等刊。

《歧路行》

北岛 著 联经出版公司 2023年出版

去年重读了北岛的长诗《歧路行》，同时也读到了诗人早期的一批诗歌手稿——及至写下这句话，才后知后觉两者标示着北岛诗歌的“起点”与“新篇”，而我所阅读的，正是一位诗人由青年至暮年、由青涩至纯熟的履历。此间“起点”，可略作勾勒如下：1970年，北京第六建筑公司的青年工人赵振开，写下了他的第一首新诗《因为我们还年轻》。两年后，他接连写出《五色花》《你好，百花山》《真的》（《履历：诗选1972-1988》中写作时间最早的几首），以及《告诉你吧，世界》（《回答》的初稿）。1974年，北岛的诗风逐渐成型，标志是《日子》。随后便是那个我们熟悉的诗人了：《结局或开始》《回答》《一切》《见证》……直到《今天》在1978年12月23日创刊以及两年后的“终止一切活动”。

关于《歧路行》，我以为它至少在三个层面极有价值：

一、“第三个时期”。北岛自述“人生阶段很清晰”，从出生到二十岁是第一段；从二十岁开始写诗至四十岁去国离乡为第二段，“四十岁那年开始漂泊至今”是第三段。以之划分诗人的创作，则可说从1972至1988年为前期，是去国前；从1989至2008年为后期，是去国后的数十载漂泊及至定居香港。这种划分也印证于三联书店版《北岛集》中两卷诗集的编排：其一是《履历：诗选1972-1988》；其二是《在天涯：诗选1989-2008》。在这两种诗选里，北岛往往将最后一首作为总结，如《白日梦》之于去国前，《过冬》之于去国后。值得注意的是，《过冬》除了近乎短诗领域的一次总结，其诗风与题旨，也无限接近一年后开始动笔的《歧路行》，尤其是它的最末一句“重织的时光留下死结/或未完成的诗”，是否已是关于长诗的预告？如此，《歧路行》便代表了北岛第三个时期的创作，即从2009至2021年历时十二载终竟写成的长诗。

二、“长诗”。《歧路行》之前，北岛写过的长诗约有五首：《冷酷的希望》《太阳城札记》《陌生的海滩》《岛》《白日梦》，其中被他特意注明“长诗”的仅《白日梦》一篇。但在诗人与唐晓渡的对谈里，他又直言《白日梦》是一次“失败的尝试”，而且他根本不喜欢长诗这一体裁：“自《荷马史诗》以来，诗歌的叙述功能逐渐剥离，当代诗人很难在长诗中保持足够的张力”；与之相比，短诗却能“在很小的空间展现诗歌的丰富性”。80年代末去国之后，北岛的诗歌愈发精简而梦幻，或即是对这一诗学理想的践行。从这一点来看，新世纪之后诗人在此前极少涉足的长诗领域耕耘十二载，同样富有梦幻的意味。

三、“自传”。在《失败之书》中，北岛解释了自己为何要在异域换笔，写诗的同时也写散文：“散文是在文字中的漂泊，而漂泊是地理与社会意义上的书写。自1989年到1993年四年内，我住过七个国家，搬了十五次家。这就是一种散文语境。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？干了什么？这是诗歌交代不清的。”《歧路行》大抵也是如此：北岛显然是带着自传目的起写这部长诗的——写自传，如写长诗。

《故乡相处流传》

刘震云 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 2016年出版

本书系刘震云“故乡三部曲”的第二部。因为情节过于荒诞，此前一直没能读下去。

重读《一日三秋》后，想到这部新作的源头可能就在《故乡相处流传》，于是找出来把它读完。小说分四段，《在曹丞相身边》最佳，《大槐树下告别爹娘》是将《温故一九四二》里的流民图置于明朝（两个小说的写作时间间隔一年），《我杀陈玉成》无功无过，《六〇年随姥姥进城》笔法最恣意，但此篇却落笔于一种虚构意义上的绝对“写实”，作者在这里罕见展露了个人生命史最早——大概也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
附提一句，刘震云写作前后期的两大主题，政治批判与民间肺腑，于此书也完成了过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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