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知章,大唐最幸福的诗人

发布时间:2024-07-16 21: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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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

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

——贺知章《回乡偶书(其一)》

这首诗中国人没有不知道的,唐代贺知章晚年的诗歌。

阔别故乡数十载,尽管是衣锦还乡,尽管风物依旧,但自己已经是一个无法融入故乡的异乡客!

快乐吗?一定快乐,即便在乡梓之地,再难寻到熟悉的面孔,再难找到曾经的知音,但远方的游子终于回来了,抚摸一下故乡的老墙,看着一群孩子放飞纸鸢,甚至到村头的池塘边听几声久违的蛙鸣,这些,都足以成为自己乐返故乡的理由!

一帆风顺的官僚

贺知章出身会稽贺氏,他家世代官宦,在当地很有社会地位。他10岁便可写诗赋文,少年成名。

他在唐武后证圣元年(695年)中进士、状元,浙江历史上,有证可考的第一位状元。

在表兄陆象先大力举荐下,进入官场,后又遇到贵人张说,一生没有大起大落的官场经历。

37岁中进士,67岁为礼部侍郎,集贤院学士,一直到三品的秘书监,是当时太子李亨的宾客。

做了秘书监,就断了他成为宰辅的希望,无法建功立业。

唐玄宗是在血雨腥风中登上宝座的,他对太子不放心,天宝年间,朝局表面繁荣,下面却是暗潮涌动。

贺知章是太子宾客,多年的太子侍读的经历,让他眼明心亮,却无力帮太子李亨出头,只能称病,饮酒。

他是盛唐唯一的赢家,在最恰当的时间,天宝三年(742年)全身而退。

后人总结他一生,活得久、人缘好、爱喝酒、会写诗。

贺知章的风流与放诞贯穿他的一生,也贯穿了他的诗篇。

诗人贺知章

一辈子的文官,贺知章作诗做得极好。不过后世留存的只有20首。

贺知章因为有才,从不保存自己的诗,任它流传,真正有才华的人,总会被看到。

“山源夜雨度仙家,朝发东园桃李花”,这位大唐集贤院的学士,没有杜甫那么蹇楚的命运,也极少李白“行路难”的浩叹,在众多入仕无门的诗人中,他应该算是一个显达者,由进士而太子宾客。

作为跨越初盛唐的诗人,贺知章效法前朝的“初唐四杰”力避将自己的诗作随波逐流成“争构纤微,竞为雕刻”的宫廷诗;初唐贺知章,始终在初唐四杰的阴影下。

到了盛唐,他与李白,李适之、汝阳王李琎等人,称为“饮中八仙”。疏狂纵酒,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得来的。

他们在一起就是大肆喝酒,毫无代沟,肆无忌惮的大醉。

唐天宝元年(742),诗人李白应唐玄宗之诏来到京城长安,孤身住在驿站之中。

一天,李白在长安著名的紫极宫游览,恰好遇到了贺知章。彼时的贺知章已经官拜太子宾客、银青光禄大夫兼正授秘书监,尽管已经是八十四岁高龄,却精神矍铄,满面红光。

他早就听说过李白这位诗人,俩人有四十多岁的年龄差,但诗人的心性让他们一见如故。

超逸不群的李白,生就一副道骨仙风,让生性豪爽的贺知章相见恨晚,连呼李白为“谪仙人”。

在白发皓首的贺知章眼中,眼前这个从巴山蜀水来到长安的诗人,尽管个头不高, 却目光如电,炯炯有神,其自信的谈吐,放旷的个性,活赛一个被“贬谪”到凡尘的神仙,让自己早已经熟视无睹的长安文人群落顿时有了耀眼的光芒。

更让这位“四明狂客”折服的,还是李白神游八极大开大合的诗歌。

“蜀道之难,难于上青天!......西当太白有鸟道,可以横绝峨眉巅”,当贺知章激情澎湃地高声吟诵起,李白新鲜出炉的这首《蜀道难》,他忽然发现,这样一首看似不遵守格律的诗歌,却有如天马行空,让文字彻底地飞了起来!

贺知章突然发现,自己和一班宫廷文人的圣制之诗,和天才诗人的诗作比起来,显得多么地微不足道。前者,是空谷幽兰,而后者,不过是干瘪之花!

好客嗜酒的贺知章拉起李白,一起去喝酒,他要要用一席水陆八珍之宴,款待飘逸出尘的“谪仙人”!

在沉醉与清醒之中,四明狂客贺知章,与李白这位贬到人间的天上神仙,一次次实现着文字与杯觥的撞击,一次次推进着诗歌与思想的对话。

贺知章没带钱也不打紧,他解下身上所佩金龟换酒。“金龟换酒”就成为千古佳话。

李白对这场“金龟”之谊,更是铭记在心,后来听闻贺知章驾鹤西去,李白独自对酒,怅然有怀,想起当年金龟换酒,挥毫泼墨,一口气写下了两首《对酒忆贺监》。人们最耳熟能详的,便是下面这首:

四明有狂客,风流贺季真。长安一相见,呼我谪仙人....

诗人归乡

开宝三载,为了规避李林甫的陷害,贺知章选择辞官回家,还请求皇帝让他皈依道教。

唐玄宗对这位八十六岁致仕还乡的老臣,给予的是令人艳羡的厚遇殊荣。贺知章老家的旧宅,被皇帝赐名千秋观。

唐玄宗下令朝中所有大臣和太子给这位老臣饯行,在大唐再也没有这样隆重的饯行场面,唐玄宗让每个人都在现场作诗,为他送别。

皇帝赐诗和一杯甘洌醉人的御酒,成为贺知章无上荣光的致仕“凭证”。贺知章,已经创下了有唐一代致仕高官的最高礼遇纪录。这种礼遇,归因于那个海晏河清的盛世,更归因于当时道教缭绕不绝的香烟火烛。

贺知章死在回乡的当年,享年八十六岁。

唐肃宗即位后,为了感念这位太子宾客当年对自己的侍读之情,下诏追封其为礼部尚书。

贺知章八十六岁的生命,贯穿了大唐最美好的黄金时代,当此后“渔阳鼙鼓动地来,惊破《霓裳羽衣曲》”,安史之乱掀起长达八年的漫天沙暴,贺知章早已魂归黄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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